《中国地》争议声中收视夺冠 编剧现身回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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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幼斌剧照
李幼斌、萨日娜主演的抗日大戏《中国地(微博)》在央视播出两周来,收视率一路高攀——创下了今年CCTV-1黄金档收视新高,并成为全国同时段收视冠军。随着《中国地》剧情的展开、矛盾的加剧,网友对此剧的评论、考据也越显热闹。对此,编剧赵冬苓在博客上发文回应,并接受了本报专访。赵冬苓不仅接受了网友对部分剧情穿帮的批评,心平气和地表示:“中国的电视观众从来都是聪明的,不要试图用任何的小聪明在他们面前蒙混过关。”昨天,在光明日报主办的《中国地》研讨会上,专家们认同赵冬苓的想法,认为该剧视角独特,从微观层面真实还原了抗战中沦陷区老百姓的所思所想所为。
编剧回应争议
抗日剧太家长里短
虽然《中国地》被定位为一部抗战大戏,但播出后,观众却发现,这并非是真刀真枪的战争剧,剧情近似一部家族传奇。对此,编剧赵冬苓坦言,这话说到了自己心里,她写道:“许多人希望我把注意力集中到赵老嘎和鬼子过招上来。可是我坚决反对这种写法,我一再说:这部剧不是军事题材,它不是写中日如何作战的。在更大程度上,它是写那时的中国人的。试想一下,清风岭方圆不过八公里,如果日军真想占领它,怎么还能占领不了?所以,所谓的坚持,是赵老嘎十四年不承认满洲国,十四年坚持自己是中国地。”接受采访时,赵冬苓进一步解释,《中国地》要讲述的就是愚昧的农民如何觉醒的过程。
愚昧农民怎成了英雄
“赵老嘎”是一个充满小农思想、愚昧、野蛮、不讲理的“山大王”。因为他的执拗无知,剧中一个一个人物间接地死去。大儿子领回来的女朋友,却因为八字不合,被赵老嘎撵走了,路上惨遭日本人蹂躏、杀害。
不少观众不解为什么编剧将一个愚昧无知、自私短见、倔强得像头牛的农民塑造成英雄。赵冬苓回应:“大家看惯了英雄,很难接受一个英雄身上怎么会如此的野蛮、无知、粗鲁、愚昧、不讲理。可是我一直试图在自己的作品中颠覆这种概念,在我看来,赵老嘎身上的所有缺点,是符合那时候一个山大王的特点的。他的缺点,也是他的血性的一部分。”
剧情为牺牲而牺牲
有网友总结出《中国地》的剧情套路基本上“一个晚上死一个人”。慧儿、玉儿、丁香、秀春、秀珠、二老嘎、三老嘎一个个逝去,让观众看了堵心,认为编剧衬托悲壮过头。
对于剧情残酷,赵冬苓解释:“我只能回答,我不知道在这种地方如何做到不残酷。我想提醒大家一个事实就够了:在东北沦陷的十四年里,抗联几万人马全部被消灭,朝阳十几支抗日武装也全部被消灭。现实如此残酷,我如何能温情脉脉?”而对网友的愤慨,她表示不认同,称《中国地》刚好相反,剧中的人物牺牲并非因为所谓的民族大义,而是因为情,亲情、爱情以及逐渐成长的家国情,这些可爱的人,是为了保护这份情而牺牲的。事实上,在《中国地》中有段剧情颇违反常规,赵老嘎的女婿陈庆生当日伪政权的县长成为汉奸,赵老嘎令女儿秀珠离开陈庆生。秀珠没有以民族大义为先顺从父亲,赵老嘎最终也放过了秀珠一家。这正是赵冬苓对人性、情感高于主义的一种表达,秀珠虽然身处残酷的战争年代,但她始终只是一介小民。在生活中,她首先想到的身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。
穿帮多拍摄欠考究
剧中的一些小失误还是没逃过观众的“火眼金睛”。比如,天气寒冷,人们都穿着棉袄棉裤,但背景中的树叶还是绿的;女儿回家,赵妻在厨房择芹菜,冬天有芹菜么?永清和鬼子遭遇激战,子弹打没了和鬼子拼刺刀,赵老嘎来救时,刺刀怎么没了?东北三大怪——窗户纸糊在外、大姑娘叼大烟袋、养活孩子吊起来。剧里错把窗户纸糊在里面了……诸如此类的穿帮镜头被眼尖网友一个个挑出。
赵冬苓承认剧中确存在很多硬伤和漏洞。她在博客中写道:“观众是聪明的,这部剧里所有的漏洞你们都挑了出来。别说你们,连我自己看到这些地方,都如坐针毡。这些问题,无论是不是我的责任,作为这个创作集体的一员,我都要向广大观众表示真诚的歉意。细节决定成败,大家对《中国地》疪漏的挑剔,再次证明了这一点。”对穿帮,导演阎建钢(微博)也回应:“谢谢观众网友的批评指正,如果你们不提醒我,我根本看不到还有这些穿帮。”
对话编剧
我一直在反传奇
记者:剧中赵老嘎的原型是辽宁朝阳地区有名的王老凿,对吗?
赵冬苓:是有王老凿这么一个人,朝阳当地的传奇人物,但也不能说是原型。因为王老凿一直闭关不出,很神秘,留下的资料非常少,反而当地其他抗日武装常在外面活动,都有记载,剧中不少情节是我看这些史料时得到的启发,都融合在赵老嘎一人身上了。
另外,剧中的赵老嘎后来思想转变了,在抗日过程中逐渐明白“全中国都是中国地,不是只有你这里才是中国地”这个道理。而历史上的王老凿始终没变,一直闭关当山大王,开始跟共产党合作,国民党去了又跟国民党合作,但这种人天生不服管,抗战后成了土匪被解放军镇压。所以,剧中的赵老嘎和现实中的王老凿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了。
记者:您编剧的《沂蒙》广受好评,这次也去了朝阳采风,两地的民风、民情有相似处吗?
赵冬苓:差异挺大的,沂蒙的民风更多的是忠诚、质朴、厚道、吃苦耐劳,受传统儒家思想影响很深,现在还能感受得到。而朝阳已经在现代文明的沐浴下感受不到从前的民风了,在历史记载里可以看到当地人是比较彪悍的,关内、关外交界处,还曾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,安禄山就是那里人。九一八事变后,日本占领了东三省,此后一年多的时间,朝阳大大小小有十几支抗日武装,有的是农民举起抗日大旗,有的是从东北撤下来的部队残余,到1933年2月才算沦陷区。当地人的民族气节没得说,但毛病也有,人人都不服管,都是司令,当副司令都不行,最后全被鬼子消灭了。
剧中北村次郎的那段是我在当地听到的真事,抗日武装抓到了一个关东军少将的弟弟,他的哥哥想尽了各种办法营救,虽然抗日武装的实力完全无法跟日军抗衡,但就是有这么一股劲儿,他们把少将的弟弟杀掉了,临杀前还给他拍了张照片。后来少将看到他弟弟的照片愤怒到极点,实施残酷地报复,将其全员消灭了。
记者:这就是我一个很大的疑问,“中国地”应该是“精神象征”吧?不然,当地农民再有反抗精神,可实力悬殊之巨,怎么能做到正规部队都无法完成的任务,十四年固守领土不被侵犯?
赵冬苓:这也是我特别想说的一点。开始片方找到我写这个题材,我是抗拒的,因为我本人不是太喜欢很传奇的故事,“中国地”一听就非常传奇。后来我去到朝阳采风,看县志,听当地研究党史的专家讲,“中国地”是一种坚持,坚持不承认满洲国,不被日本人统治。清风岭其实没有军事价值,日本军队不可能长期驻扎,所以当地人的战略战术很简单:你来的人少我就打;你来的人多我就上山躲。你走了,清风岭还是中国地。十四年中,鬼子五六次攻进清风岭,可到底没能征服清风岭人的中国心。
片方从收视率考虑,希望我写得特别传奇,把注意力集中到赵老嘎如何同鬼子过招:兵来将挡,水来土淹,十四年没让鬼子踏入一步。可我坚决反对这种写法,反复解释,这是不可能的,清风岭方圆不过八公里,如果日军真想占领它,怎么还能占领不了?我要说,这部剧不是军事题材,不是写中日如何作战的,它写的是那时候的中国人。
记者:在我听到的观众反馈里,一种是您在博客中也讲到的,觉得赵老嘎太愚昧、无知,不能称为英雄;而另一种则是认为,您在剧中理想化了实际情况,对赵老嘎为代表的一群农民,他们的无知、贪婪、小算计、窝里斗等种种劣根性表现不足,您怎么看同时出现的这两种极端评论?
赵冬苓:从我个人的角度,我非常认同上世纪30年代那一代作家对中国国民性所持的高度批判与思考,像老舍的《四世同堂》、鲁迅的《阿Q正传》,他们非常了不起,自揭疮疤目的是看到我们这个民族落后了,希望大家得到警醒,使我们的民族得到进步。但假如今天我们拍一个类似《阿Q正传》的电视剧会被观众骂死的,在中国现阶段发展所形成的民族虚荣心与自卑感交织的国民心态下,谁也不希望把我们自己身上的疮疤揭得鲜血淋漓。
所以从电视剧创作的角度,我必须考虑到观众的感受,保证投资人的投资安全。电视剧要想收视率高,有一条要素是“好人受难”。这其实是一种很低俗的写法,违背现实逻辑性的。就像现在好些人骂赵老嘎愚昧,质问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主角?可我作为编剧,不是挠痒痒的,不负责让所有人都感到舒服,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击中观众,符合主流价值标准的同时,尽可能表达真实,在《中国地》里,我认为基本做到了。赵老嘎是个英雄,他有非常了不起的一面,也有非常自私的一面。剧情里表达了对国民性的批判,也有我对民族历史、民族精神、国家观念形成的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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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上的“赵老嘎”
“赵老嘎”部分取材于“王老凿”,他原是朝阳县石明信沟韩杖子村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,中等个儿,偏瘦,腰间经常挎着一支带木壳的手枪。性情暴烈,办事死“凿”,因此人送绰号“王老凿”。九一八事变后,58岁高龄的他将全家十余口男丁武装起来,投入到抗日洪流中来,第一次交锋就打死两个鬼子兵。日军侵占了热河后,他的武装退回石明信沟内,从不主动抗击日伪军警,但也坚决反对日伪。日伪军警来讨伐,来的少便兵戎相见;来的多,便退回山林,就这样顽强地斗争了十四年之久。
1945年,王老凿曾被共产党任命为朝阳县政府联络科长。后又投靠国民党,王老凿已经觉得自己的“家族武装”不过瘾了,拉起一队人马成立了“花子队”。在一次战斗中,“花子队”被解放军击溃,王老凿逃到锦州,被国民党封为骑兵师长。锦州解放不久,王老凿在街上被一名解放军战士认出。入狱后,很多人为他说情,说他抗日有战功。1951年,王老凿死于朝阳监狱。(资料来自《大连晚报》)
(责编: 琉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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