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者称重庆唱红歌创造红色文化非坏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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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重庆模式》作者杨帆
本报记者 任鹏
“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……重庆模式横空出世,震惊国内外。”
“唱红”与“打黑”,强人政治与民主法治,经济利益与不播广告的重庆卫视……当这些看似矛盾的元素统一加在一座被称为“西红市”的城市身上时,人们对这座城市也产生了各式各样的解读。
而杨帆和他的合作者把这些总结为“重庆模式”,并在数次去重庆调研后,合作出版《重庆模式》一书,试图把缠绕在这座城市身上越来越多的猜测和娱乐元素拿掉,从学术角度分析这一横空出世的“模式”。虽然当地政府“可能觉得我们提出重庆模式是给他们添乱了”。
学术是学术,官场归官场,中国政法大学教授、著名经济学家杨帆在北京一家粥铺内,对本报记者讲,他们所研究的“重庆模式”,其实更是一种“我们知识分子的独立话语”。
“鼓励自发唱红,但没必要搞成全民运动”
齐鲁晚报:现在人们一提到重庆,首先想到的是唱红歌,甚至前一阵子重庆红歌唱到了北京。所以,一谈重庆模式,我就想先听听您对唱红歌的看法。
杨帆:呵呵,如果没有其他的东西,只是唱红,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信仰仪式。在目前背景下,它对树立信仰、纠正错误思潮是有益的。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,信仰缺失是中国走向市场化过程中出现的现象,不是依靠唱歌就可以唱回来的。
重庆愿意搞出特色来,创造一种红色文化,这不是坏事。但有人说重庆财政为此花了很多钱,花钱多了就不好了。
齐鲁晚报:那您觉得重庆唱红起到他们想要的作用了吗?
杨帆:唱红能起到一定作用,但不要估计过高。唱红歌其实就是创造一种氛围,这对人的精神状态和价值观是有作用的。年轻人也应该适当唱唱红歌,改变一下基本的氛围。
当然,唱红不是都要唱,不是要用许多时间唱。唱红应该降温,人民群众自发地唱也应该鼓励。其他,就没有必要搞成全民运动了。
齐鲁晚报:但近两年来,重庆唱红一直存在很大的争议———既然唱红歌是积极向上创造氛围的好东西,为什么还会被这么多人质疑呢?
杨帆:唱红本来就是一种意识形态,在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里,应该包括唱红。
现在唱红激怒了一些人,是因为很多人认为唱红是“文革”时期的群众运动模式。的确,唱红在历史上曾经是“文革”的舆论准备之一,但是唱红不等于“文革”。“文革”的核心错误在于破坏法制,砸烂公检法,以群众组织干涉人的基本自由和权利。既然唱红不等于“文革”,那重庆究竟想干什么?现在关键一步还没有走出来,我们还要观察,不要轻易下结论。
齐鲁晚报:现在人们总是把唱红和打黑放到一起提,您认为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吗?
杨帆:依靠唱红,重庆发掘出群众中间存在的越来越强烈的信仰和勇气。政府直接发给群众20万个信封,鼓励群众揭发黑社会和贪官。群众提供了4万多条线索,八成都是实名举报的。重庆人民就是在这种氛围中被动员起来参与法制建设的。
但是话说回来,唱红只能创造一种氛围,不能代替法治和民主建设,唱红打黑之后,是走向“文革”,还是转向民主与法治,这对重庆是一个选择,我们拭目以待。
重庆模式不只是唱红打黑
齐鲁晚报:除了我们常常说到的唱红打黑,您理解或研究的重庆模式是什么样的?
杨帆:重庆模式不只是唱红打黑,准确来说,是重庆施行的经济、政治、文化、社会与生态发展的方式,解决住房、医疗、教育、统筹城乡模式的方式。
齐鲁晚报:那您觉得,重庆这张综合答卷做得如何?
杨帆:重庆在公租房、促进农民增收、实行农村养老保险全覆盖等方面还是值得肯定的。但是,搞民生不能一窝蜂,要有财力,面不能大,要选择正确的机制。
齐鲁晚报:通过您的调研,您给重庆模式打多少分?
杨帆:说老实话,我现在给重庆打60分。
齐鲁晚报:也就是刚及格。杨帆:重庆已做的事我认为基本上没有什么错,意义很大,
扣掉的40分里,有10分是不足的地方,还有30分是它还没有完成的,我建议做民主和法治试验。我打这个分数的意思是,开头开得很好,后面至少有十年实践过程,所以我给它60分。
“重庆破局的一定是个强人”
齐鲁晚报:有人说,重庆能坚持这么久的唱红打黑,走“重庆模式”是得力于一个强势领导,否则一些事情很难坚持下去,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?
杨帆:我也认为,一开始确实要靠个人,不能否定领导人起决定性作用的重大贡献。我一直期待有薄熙来这样的人出现,出一个能干的人,先把政府治理好。这时候靠民主是不行的,靠选举也不行,就靠一个人,虽然这具有偶然性。但他能先把政府给治理好,通过打黑反腐唱红,给干部们制定了很多责任,让干部很累很苦。
齐鲁晚报:您也同意“强人政治”这个观点……主政者强烈的人格魅力与执政理念,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可以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。但我们也想知道:靠个人魅力破局的情况能坚持长久吗?
杨帆:具体说重庆,开始破局的一定是个强人。但到一定程度之后要向民主法治转化,否则他的做法没办法制度化,就不能传下来。即使你做得再好,也只是一个时期。
而且权威大了就必然犯错误。以后怎么办?不能总靠一个人。长期要依靠民主,消极权利是监督,积极权利叫科学决策。
齐鲁晚报:有人说薄熙来是位个性鲜明的官员,此外还有广东省委书记汪洋,之前备受关注的仇和等,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,个性官员还是非常少的,您如何评价他们?
杨帆:我对个性官员不做评价。
“我们有知识分子的独立话语权”
齐鲁晚报:在“重庆模式”中,您好像一直建议在重庆进行民主试验。
杨帆:是的,我一直希望重
庆进行民主试验。在《重庆模式》一书里面就有,如实行地方人大代表和党代表部分竞选,授予党代会和人代会弹劾权、质询权,重大决策由公民投票。在干部下台问题上,给人民代表大会弹劾权。
齐鲁晚报:不管外界对“重庆模式”的评价有什么分歧,从积极意义上看,您认为“重庆模式”会成为一种地市发展的模本吗?
杨帆:我用“模式”这个词,重庆方面很不爱听。其实,它和广东、温州、苏南模式一样,都是可以提的。模式,并不意味着已经固定了,也不是一定就具有推广的意义。重庆涉及的公租房、户籍制度改革,都是中国转型期需要解决的。
我认为,从积极意义上来说,重庆给全中国做了个榜样。
齐鲁晚报:那这个模式还有需要调整和改进的地方吗?
杨帆:我估摸着,2012年春节前后吧,应该是一个转折点。此后出现的一些事情还要观察。目前的问题是,重庆还需要选择下一步的方向,是走民主法治之路,还是坚持个人权威?值得警惕的是,中国的老左派、新左派、民间“文革”派,都在向重庆聚集,想用左派的话语体系来阐述和概括,这就有问题了。
齐鲁晚报:最后想问一下,您总结“重庆模式”,是出于官方授意还是自己的兴趣使然?
杨帆:学术界和政界我们互不相干,我们只是学者。我这本书和重庆方面没有任何关系,他们也可能觉得我们提出“重庆模式”是给他们添乱了。
我们作为学者就是本着良心说话,也不指望他们认可我们,他们作为党政领导人怎么认为,跟我们没关系。我们是为中国发展,肯定一个地方的经验。我们有知识分子的独立话语权。
杨帆简介
著名经济学家,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经济学博士,中国政法大学教授。在经过多次调研后,与苏伟、刘士文联合创作出版《重庆模式》一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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